第82章 舅母-《家族遗传妻管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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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脑海里忽的就闪过眼前这青年两三岁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软软糯糯,犹如加了蜜枣的糯米糍。依偎在莞妹的怀里,奶声奶气地喊她“雁姨”。

    她还记得,那孩子的父亲管莞妹心上那人叫主子。

    当初她们皆以为那人是皇太子一党内的某位将军,如今她才大悟。镇国公府的主子除了那位九五之尊,还能有谁?

    李雁容顿时冒出连串的冷汗。

    困惑了她一路的疑问迎刃而解。当年她并不知岑思莞嫁与陆建章之时已怀有身孕,还怨过公公对她的婚事过于草率。

    直到陆晚晚来信告知她的身世,她才知晓原来当年岑思莞和庄子上的那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。她对庄子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,只知道莞妹救了几个孩子,后来大人找来她才知道,原来那些孩子是太子大军中的将士的孩子。莞妹对来寻孩子的男子颇为上心。

    “舅母。”陆晚晚推了推她的胳膊,担忧地问: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李雁容喉头嗫嚅,微微阖目,轻摇了下头:“无事。”

    皇帝封晚晚为公主是他知道了什么?还是正如晚晚所说,方便她为他办事?

    若是前者,他为何不认?

    若是后者,陆晚晚知道真相后要如何面对他?

    君臣?或是父女?或是两相尴尬。

    她顿时心乱如麻。

    她决定找个机会问问陆晚晚,她若想知道亲生父亲的消息,她便告诉她;若她不想知道,她便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。

    李雁容在镇国公府住了好几日,在此期间,让谢怀琛去戎族的圣旨也下了下来。

    九月中谢怀琛便暗中启程,赶往靖州,带十万兵马前往戎族驰援。

    谢家满门都沉浸在喜悦中,陆晚晚更是兴奋,她为谢怀琛整理行囊。

    也为自己收拾起了行囊。

    大成军队女人不能随营,她便去驻地等谢怀琛,尽她所能,在最近的地方等他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最重要的是将李雁容安顿好,她提出送李雁容回公主府。虽然父亲和母亲不会介意舅母在谢家长住,但舅母定不愿长居他人屋檐下。

    李雁容摇了摇头:“公主府是皇上赐给你的官邸,我怎好鸠占鹊巢。”

    这是料想之中的事情,陆晚晚又道:“舅母既不愿住公主府,那我马上就差人购房置业,你就住京城。”

    李雁容慈爱地说道:“你不必麻烦,此行来京城,我只是来看看你,并未打算长住。你去后,我便也要回允州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一听,眉毛都皱了起来:“不许,我接你来,就是要同你一起过日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已成婚,自有一家,不需再为我奔波。”李雁容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陆晚晚知晓舅母的脾性,她不喜麻烦人,也不喜成为别人的负担。

    她蹲在李雁容面前,伏在她膝头,委委屈屈地说:“舅母,晚晚只有你这一个亲人,若你走了,我在京城便无依无靠。你可忍心?”

    “亲家温和良善,琛儿大方懂理,他们会是你最有力的依靠。”李雁容盈盈笑道:“你和琛儿是天定的姻缘,缘分早定,是天成的佳偶,往后你的好日子长着呢。”

    这几日她偶尔会想,老天冥冥之中早就注定。莞妹早逝,护不住晚晚,便在十八年前就挑好了人顾看她。

    陆晚晚瘪瘪嘴,就快哭了:“舅母为何要舍我而去?”

    “晚晚,你恨你亲生父亲吗?”李雁容见她愁容满面,娇小的脸满是委屈,岔开话题问她。

    陆晚晚先是愣了一瞬,便道:“恨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而恨?”

    “他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他而死。”陆晚晚神情中有淡淡的疏离:“若非他抛下母亲,岑家便不会招致如此大祸,母亲也不会惨死于陈柳霜之手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正是这个理。”李雁容眼角有淡白的光泽,泫然欲泣:“那你可知我日日面对你是如何心境?”

    心口尖锐锋利的那些东西,猛地扎到她的胸口,让她瞬间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“当年我之所以愿意留在陆宅抚育你,皆因你是岑家遗唯一的血脉,是以我费尽心血,栽培你。我想对得起你舅舅,对得起你祖父。”李雁容望着陆晚晚错愕的神情有些许不忍,但她咬牙将剩下的话说完:“但到头来,一切皆是你母亲自作自受,她引狼入室,害我失去孩子,害我丈夫惨死。晚晚,你可知我面对你时心底是如何的痛?”

    她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她而死?

    李雁容看着她青紫的脸色和战栗的身体,张开双臂将她捞起来,声音软了下去:“晚晚,你是我一手带大,若论疼爱,世上无人比我更疼你。此行前来,也是为了来看你过得可好。如今见你公婆良善,夫婿正直,我便也能放下心。此行也就算对你我多年的情意有了交代。我养你长大,你替我报仇。咱们之间,从此两清。明日我便启程回允州,从今往后,咱们不必再见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,她万万没想到这番话竟是从最疼爱她的舅母口中所出。她连日来的欢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眼泪猛的掉下来:“如何两清?你一手将我拉扯到这么大,用心栽培,就此两清?能清吗?舅母。”

    李雁容神情疲倦,微微阖目,她似叹息:“我意已决,我明日便启程回允州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转身入了内室,徒留陆晚晚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,双手茫然地想去拉她,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。

    李雁容铁了心要走,当天夜里她便开始收拾行装。

    陈嬷嬷陪着她,她们相依为命多年,说是主仆,更是家人。

    “少夫人,你当真要回允州?”

    李雁容揩了揩眼角淡白的泪渍,她从包袱里取出了几身婴儿衣裳,是五月陆晚晚来信说她已成亲,她这几个月连日赶制的。她将衣裳递给陈嬷嬷:“咱们允州有习俗,孩儿出生后,要由外租家送衣裳,孩子才能康健。晚晚往后有了孩子,你便将这些给她。”

    陈嬷嬷翻了翻,因不知陆晚晚孩子是儿是女,李雁容一样做了好几件。

    “少夫人分明如此疼小姐,为何要说那么决绝伤人的话?”

    李雁容手中的动作顿了下,她淡淡笑了下,没有接陈嬷嬷的话头,她另取了钥匙印信递给陈嬷嬷:“那孩子倔强,非得将家产都给我。待我走后,你找个机会给她。我这把年纪,也不需要钱财傍身,留着给她吧。”

    陈嬷嬷被她三言两语勾得泪眼汪汪:“少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李雁容没理她,继续低头收拾,她东西不多,很快便收拾妥当。

    “往后,好生照看小姐。你对岑家,对我的大恩大德,雁容此生难报,来世定为嬷嬷做牛做马,以偿还嬷嬷的恩情。”李雁容朝陈嬷嬷福了福身。

    陈嬷嬷一把托住她的双臂,神情动容,喊了声“雁容”。

    李雁容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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